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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平郡王安仕黎已经老了,他的一生中做过许多错误的决定,最终最让他痛苦的,莫过于让他唯一的儿子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安蔚一直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大约在不惑之年就获封了终平郡王,以他那时的所有功劳以及他之后建立的成就,哪怕不改朝换代,封一个立国的亲王也绝对是绰绰有余——要知道连当朝皇帝都必须听他的。可他父亲一生最高的爵位仍然只是郡王,年轻的安蔚始终怀有疑惑。 可更令安蔚感到无以复加之疑惑的,是他这个他父亲唯一的儿子,居然不是父亲的接班人。甚至他父亲老病得半截身子入土时,他父亲非但不让他留在京师以接手他父亲庞大无比的势力,而是一脚把他踹到了终平就藩。 他觉得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父亲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连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也不信任,明明他一直在努力地磨炼自身、努力地想要继承和守护父亲毕生的事业,他的父亲还是没有选择相信他。每每想到这点,安蔚便感到万分的沮丧。 在不安之中,安蔚抵达了终平。这里就是他父亲的封地,尽管他父亲受封后多年几乎不曾涉足过这里,但他父亲却把他给丢到了这里。第一次踏上终平的土地,安蔚的心里只有彷徨无措,一想到他还有他那颗渴望建功立业的心将永远被困在并埋葬在这片土地时,他像是坠入了冰冷的湖水。 安蔚以王侯的豪华规格进入终平,像一抹幽魂般飘进终平郡王府。至于那些纷至沓来的问候与谄媚,都于安蔚而言成了错位的幻梦。他并不是从山脚走上山顶,他是掉进了渊底之中。终平郡王又如何?在京城的终平郡王才是真正的王,不在京城的安蔚哪怕住进了终平郡王府,与那些被牢牢控制的各地藩王不会有区别。 虽然离真正的山穷水尽还有着相当的距离,安蔚对父亲不断滋生的巨大怨恨,对前途日趋悲观的强烈心情,令安蔚那些经世济民的理想付之东流,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稀薄的欲望以及越发难以自拔的怠惰。 就像理智还在竭力呼喊着要做些什么并为一事无成而可耻,可就是没有动力,就是只想在柔软的床榻上越陷越深……安蔚的未来被过去所羁绊,令他成为了一个无处可去的人。 安蔚承诺要在明日振作,但总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